.边.走.边.爱.

每回面试总会遇到点意料不到的事情，不是指那种问问题答不上来的事。

比如今天这个。昨天通知我面试，典型的啥都不说就通知一声的电话，照我现在的标准都懒得去，但一看是我自己投的公司，职位还可以，但再一想该公司其实跟我上个鸟公司差不多层次（规模啊口碑啊业界地位啊等），而且约的时间还是武汉炎热的一天中最暴晒的时段：2:30，顿时就想爽约。犹豫不定中，心里还是有个声音说，还是去下吧。好吧，遵从自己滴内心。

路上没有预留时间，就踩着点到的，我投的是产品经理，期望工资写的8K，一去就填表，看到那么多项已经不太耐烦，接待室里还有两男生在笔试，我想如果等下给我个卷子我会起身走人——种种迹象表明，这并不是我很心仪的公司，我基本是一副爱要不要的心态。

还好最后没有笔试，先是一个人事MM面我。聊了还挺久的，人事MM语速很快，带得我也语速很快，脑子转得也快，我自己都吃惊了，想在家蹲得这么久不说话原来舌头还是可以很利索的阿，主要是因为聊的都是自己烂熟的东西吧。聊完后她让我等着，经过了很顺溜的一轮舌战后，我觉得自己还是挺适应的，感觉还不错。

插一个小花，前一天我刚好看到一个人写的一些面试经历的帖子，其中有一个是某次去面试，对方问你带了简历没，他说你这儿不是有我简历吗（因为现在都是网投公司先看到简历才叫人来的），然后他说如果公司连个简历都舍不得打印，也可以看出点什么。恰好第二天我面试，人事的问我有没有带简历，我就说你们这儿不是应该有吗，人事的就没说啥。果然是舍不得打印简历的公司。我其实带了，也不想给他们。

然后来面的人就是产品部门的主管，他是70后，工作了十几年了，这些都是我最后知道的，之前我一直以为他刚参加工作不久至少比我小的感觉。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很不好，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是洒脱不羁那个味儿，是贬义），说话很慢且跟喝醉酒了似的，不时暗暗小笑一下，那个笑是带着嘲讽的意味的笑，应该他本人没这个意思，但表现出来就是这种感觉。他显然之前是没看过我简历的，只是人事MM面了我后向他转达了我的基本情况而已。他首先让我自我介绍，我想刚跟人事第一件事也是让我自我介绍，尼玛现在嘴巴都说干了，还得从最初开始。我就原话开始介绍，一句话后就导到我最近一份工作也是跟我投的岗位最相符的工作上来，结果他让我回去从第一个工作经历讲起，还深究了些问题，感觉是想问我写过代码没。我本来对他感觉就不好，这时心想你不是等下要劝我做研发吧，但还是好好回答了。

继续谈工作经历。谈到上个鸟公司，他又问了些相当具体的产品问题，感觉好像是从鸟公司出来的。我就问他，结果他果然是从那儿出来的！而且言语中还是对鸟公司感情很深，说因为看我是从那里出来的，就有种见到娘家人的感觉，还问我领导都有谁，都不直呼名字，还称神马王总张总的。我X哦，我有多么痛恨上个鸟公司多么想一刀两断好死不相提及就不用多累赘了，我听他这么说，心情糟透了，至此就奠定了我这次面试的基调。

接着说，其实主要是他说，感觉还真把我当娘家人，跟我说得还蛮多的，其间也问我鸟公司挺好的啊为什么要出来啊等等。我整个感觉就像穿越回了鸟公司那不堪忍受的氛围。直到他问，我在鸟公司工资多少，我说6K其实是3K，他说那这里给你6k你愿意来吗？说实话，我当时很吃惊，综合一些懒得列举的情况，这个价其实是很值得考虑下的，我没想到他能这么爽快的说了，这时候心情又比较好一点了，当然按照行规我不能立即做满意状答应，扭捏了一下说，还是离我的期望工资有点距离。他也马上按照行规跟我扯为啥给这个工资，说其实他们真正需要的方面我没什么经验啊要学习啊等等等等老生常谈，所以不能给我定高级产品经理这个岗，说这里的高级经理都是在专业公司干了有10年以上的云云啊，所以只能给我定初级产品经理的岗<——直到这里我都觉得非常正常，没有扯什么只要你努力干会很快加工资之类的空话，几乎都值得表扬了，然后他就边那种令人不爽的笑了一下边加了一句：所以你虽然都过了30岁了，但还只能是个初级产品经理。

我听了这句话下巴都快掉了，尽管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他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继续叨念，但我心里惊呆了。我不在乎什么高级初级的头衔毕竟工资还是实在的，我也不在乎比我年纪小的人当我领导只要那人靠谱，但这句话是一个公司比较高层次的领导说出来的吗？首先不管你心里怎么想，光说出来就很不礼貌；其次，如果你是一个二十多岁的人这么说还可以理解，比如我二十来岁的时候也和小伙伴刻薄过比如“那人三四十了还只是公司普通员工”之类的话，但都走过这个年龄了有了些历练，就应该知道，三四十岁又不是人生尽头，工作上的级别也不是生活的全部，如今这种想法实在是很狭隘的思维。

他继续长篇大论，希望我不要光着眼在这个具体工作上，要从长远想，认为我该考虑1）是不是对这个行业有兴趣，2）要把自己管的产品当做自己的小公司的事来做。我有时心里骂两句bullshit，有时又觉得他讲得也挺真诚（把我当娘家人呗），遂心情又稍微反弹了一下。结果又绕回到待遇问题，说你还没成家啊，我说是啊，他说要是成家了经济上就会好些；我问什么意思，他说你一个人赚钱花当然经济压力比较大啊，要是个小家庭的话，一般男的工资比较高，你们可能每月就有1.5W的收入，所以尽管你工资6K也可以接受。我下巴又掉了一次，我根本不是什么女权主义者从来没想过事事要争男女平等啥的，但我听了这话非常之惊愕，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既能表达出我的观点又不至于不体面的话了，终于憋出了一句“一个人吃饱养活全家”；他倒是不觉得有任何问题，继续悠然的说，虽然如此，但是如果有房贷车贷的话，当然还是两个人好啊。我差点就喷出“老娘已经有房了”的话，但理智告诉我这是绝壁不能说的，绝壁要留着以后装可怜说自己要还房贷请给我加工资用的。我义正言辞的说，我有我自己对工资的标准，不是因为有男方或者别的其他什么供给我就可以降低自己的标准，而且钱是永远不嫌多的。这时他好像有点儿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妥，解嘲说是的是的，我只是稍微举个例子而已。

之后也没什么大的问题了。我虽然全程心情都不爽，但还是注意保持面部礼节性的微笑以及比较积极的说话语调，但自从他两个雷观点出来后，我也不做场面了，平静对答。我丝毫不怀疑这位主管的业务水平，但思想上就是一个土鳖，不过这也很符合从鸟公司出来的高层人士的特征，就是土鳖嘛，现代时代进步了，不是像以前光看钱看级别看虚无的发展前景就可以哄人了，人现在还讲究工作环境文化氛围人性化好吗？

最后我也不太清楚什么结果。他意思是如果我同意他立即就签字了，但我表示我需要考虑一下，而这一点在他看来是偏向我对工资不能接受。他说再跟人事商量下，让我回去等人事电话。而我则很希望他们不要来电话，这样我就会想嗯那就算了就这样吧，如果真的来电话的话，我反而很为难呢。

回家一路都很郁郁寡欢，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明明给我OFFER是件好事钱也尚可，但我却很难受。这种事理性上是没法讲的，而感受上是非常明显的，比如之前的公司，没有一次谈的工资是达到我期望的，亦有种种遗憾比如如果离家近点就好了，如果职位是那个就好了，但每次决定要接受时，都是积极正面的思想占上分，一副憧憬的感觉：那么先试试看吧。而现在，还没进去就颓了，很难想象我能在那里快乐的工作。

同时我也意识到，在鸟公司工作一段时间，就好像和渣男谈了一场恋爱一样，虽然最后都分了，但毁灭性的后患无穷无尽。其实我虽然算是出身名校但我不喜欢我的学生生涯所以不喜欢被提及，以及我第一份工作最后实则是和领导闹了一场算是被请出门的，但每当有人说啊你是这个学校的啊我们公司很多校友，以及谈及我第一家公司时，我内心都会生出隐隐的一股子自豪感和优越感，打心里觉得它们对我人生帮助很大；而上个鸟公司，尽管给了我转行转岗的机会，尽管我也学到了很多东西，但鸟公司就是鸟公司，无论何时它都是鸟啊，都避讳不急，无法忍受把鸟公司当娘家的人。

然后又想了，去年差不多时间，已经辞职后，在子公司当市场老总的老杨多次想把我召唤回去，对我的能力人品知根知底，产品对口，我是熟手而且人员都熟，几乎可以马上上手的情况下，结果给我开出4.5K的鸟屎工资。而今，我的工作经验没有任何增加并且手也生了，工作也不怎么对口需要学习，对方也就见了我一面对我能力人品尚且未知的情况下，也挺爽快的开了6K。我又一次悲愤的觉得鸟公司就是欺负人，老杨就是忽悠人。也不知道为啥办公室的女的都觉得老杨很好很好，究其原因大概是被更差蛋的领导操惯了，所以操蛋等级减弱一点她们就觉得好了。之前跟阿水讨论，人刚出来工作最好就先去正规的大公司，见点世面，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以后就算沦落到沟沟里，也是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别像个土鳖似的，这跟女孩要富养的意思有点类似。

坐车上，我想等下回家跟阿水说的第一句话要是，“我要是拒绝了，你别说我矫情啊”。我真没矫情啊，遵从内心感受嘛……我大概是因为还没走到绝境吧=_=